宁红夜

宁红夜是动作竞技游戏《永劫无间》中的英雄。

西出昆仑的盲剑客，美丽危险的赤练蛇。对于宁红夜这样的强者而言，剧毒早已刻入血脉，利刃则永不离身边。而被遮蔽的双眼，将在宿命来临时再次凝视世界。

背景故事

序章·无明赤练

昆仑是山，昆仑亦非山。宁红夜生于昆仑，长于昆仑，她也从未出过昆仑。直到她成为昆仑玄女。

从此，一个被称为无明赤练的魔女，在无极帝国的江湖中掀起了腥风血雨。西出昆仑的宁红夜只为办一件事……

没人能离开昆仑，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叛徒不能，宁红夜自己也不能。

第一章·身无救

"小羊真的会在这里吗？"

昆仑山腹中的一扇半开的石门外，小红夜怯生生地向门后探头看去，门后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幽深甬道。小红夜深深呼吸了两下，便鼓足勇气走入石门之中。于此同时，在甬道的另一头……

昆仑长老骆饮冰正将一只熟睡的小羊羔抱进甬道尽头的洞穴，眼前虽然漆黑一片，但她还是轻盈地绕过了散落在洞中的动物骸骨，只是洞内的腥臭之气让她心头一阵烦闷，不禁用一只手掩住口鼻。

忽然，骆饮冰心念一动，是她布在石门上的禁制被触发了，看来小红夜已经被引到了这里。

"二师姐呀二师姐，你怎么忍心逼迫自己的亲生骨肉。"骆饮冰将怀中小羊放在洞中，暗暗想道。

自从二师姐宁无霜当上了昆仑主母，行事愈发诡异难测。这次竟然下令将小红夜从山下捡回的小羊羔给……

尽管小红夜生性孤僻懦弱，但也没有必要为了让她尽快成长起来，就做到这种地步！难道，非要把小红夜也培养成昆仑玄女的候选者么？

正在骆饮冰腹诽之时，小红夜已小心翼翼地摸着洞壁，走进了漆黑的山洞中。

"小羊！小羊！你在这里吗？"小红夜似乎也感知到了山洞中有危险，她极力地压低着自己的因焦急和恐惧而颤抖的声音！

"咩……羊羔似乎听见了小红夜急切的声音就醒了过来，它回应般地叫了声

"你果然在这，太好了！"小红夜听见羊羔的叫声，便兴冲冲的往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吼……"

突然，洞穴的深处，传来了炸雷般的一声低吼

刚抱住羊羔的小红夜好像被低吼的声浪撞得眼前一黑，腿脚一软就跌坐在地上。她怀里的小羊也抖得像秋天里最后一片挂在枝头的树叶.....

"小羊别怕，小羊别怕，有姐姐在呢！"小红夜一手将小羊紧紧地抱着，另一手便向腰中的短剑摸去

……呼呲……呼呲……

恶臭的腥风一阵阵地往小红夜的脸上拍来，洞中的猛兽已经到了小红夜的身前。小红夜抬起头来，正看见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冲自己当头咬下……

千钧一发之际，小红夜抱紧小羊紧贴着地面向左侧一滚，堪堪逃出了饿虎之口

"啪……

还没等小红夜站起身，那恶虎已经一爪挥来。这一爪不仅将小红夜拍了出去，更是将小红夜的小臂，和小羊羔的后腿全都连皮带肉的撕掉了一条……

"咩……咩……咩……"红夜小臂吃不住疼，松开了抱紧羊羔的左手，而那小羊一边凄厉的惨叫，一边朝着挣扎起身的小红夜身后，一瘸一拐的躲去。

小红夜刚站起身，便觉耳旁恶风不善，忙横架起短剑拦在自己身前。

只听得金铁相交般的一声，原来是短剑恰巧横在了虎嘴之前，拦住了四颗尖刀似的虎牙。巨力沿着红夜柔弱的胳膊上涌了过来，奋力架住短剑的红夜不住后退，直到一条腿蹬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退无可退的小红夜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借老虎低头一咬的劲势，身子一矮，向老虎的身下滑去。随即便听得老虎嗷的一声惨叫，原来刚从老虎身下滑出的小红夜竟一手拽住了虎尾，一手拿着短剑胡乱地向前猛扎……

老虎被激得愈加发狂，不住地上窜下跳，鞭尾猛甩。小红夜被撞得七荤八素，只能弃了短剑，紧紧的抱住虎尾。可她终究还是人小体弱，没坚持多久，就被甩了出去，撞散了洞穴边缘的一具骸骨。

"不好，红夜怕是撑不住了……"骆饮冰正要出手相救，便忽然感觉一道寒冰真气渗入骨髓，全身瞬间如冻僵了一般！

是二师姐，不！应该叫昆仑主母，现今昆仑中，唯有她的寒冰真气更胜我一筹。看来她就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骆饮冰想到此处，便也只能绝望地看向洞口，看着那头斑斓猛虎已经再次向小红夜摔倒的地方扑了过去！

变故陡生，就在小红夜将要丧生虎口的刹那，一股纯阴之气竟从她体内应激而发，带得小红夜瞬间起身，拔出身边的尖刺棒骨，深深地捅进了恶虎的喉咙深处。老虎瞪圆了双眼，好像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意会被眼前这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所杀。从它喉咙深处呛出的血沫喷得小红夜满身都是，一人一虎对峙了片刻后，便一起倒在了地上。

骆饮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强运真气冲开身上的禁锢，跑过去将小红夜抱了起来。

"冰师叔……小羊……救救……"小红夜使劲地睁开眼，看清了来人，艰难吐出几个字，就又晕了过去！

……

"红夜，你好些了吗？身子还疼不疼？"在宁红夜的屋子里，一袭白衫的骆饮冰，正守在床边。她看着床上昏睡的小红夜睁开了眼，便关切地问道。

"冰师叔，后来是你救了我吗？咱们养的小羊怎么样了？"小红夜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

"你这孩子，就惦记你的小羊。你先休息一下，吃过了饭再说吧。"骆饮冰目光闪烁，帮小红夜掖了掖被角，像逃避什么似的起身出了门。

小红夜看着冰师叔的背影，感到有些奇怪，可是她并没放在心上，桌上食物的香气让她的小肚子一阵乱叫。她顾不得浑身酸疼，从床上跳下，她现在只相快占吃完饭，去找自己的小羊，那是她在昆仑唯一的玩伴。

小红夜跑到桌子旁，刚要拿起筷子，却哇地一口吐了出来。几盘食物中间，赫然有一根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羊腿，羊腿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爪痕！

第二章·仪式

清晨，在昆仑山腹中闭目盘坐了一整晚的宁红夜，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仰首眺望，那火红的太阳还躲在云层之后，但其光芒喷薄而绚丽，已经使得云霞变幻、光韵斑斓。

不知过了多久，云层散去，太阳也爬到了昆仑主峰之上，宁红夜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火，任由阳光灼痛她的双眼，任由自己泪流满面！

轮到我了，今日是昆仑圣女选拔的仪式，也是我十六岁的成人之礼。该回去了……

宁红夜恋恋不舍地闭上了盈盈秋水般的双目，转身走入了山腹的一道石门之中。

石门内是一条阴暗的走廊，宁红夜的双眼刚被日光灼烤，此刻她的眼前只有点点光斑。她也无需看清这里的道路，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每处盘踞在石壁上的诡异蛇形浮雕。

片刻后，宁红夜走到了一个丈余高的巨型青铜蛇头前。一道紫色真气从宁红夜的指尖缓缓流出，蜿蜒着飘到了巨蛇紧闭的口中。随着巨蛇的双眼闪烁起黑紫色邪光，青铜蛇口也缓缓张开。宁红夜不等它完全开启便迈入其中，沿着蛇口中的猩红色地毯向深处走去。

前行数十步后，宁红夜来到了一个灯火摇曳的大厅中。大厅高旷，犹如夜穹，穹顶上又垂挂着数不清的钟乳石，在火光照耀下，有的玲珑剔透，有的温润翠绿，有的艳红夺目……说不出的辉煌瑰丽。大厅四壁画满了描绘着征伐、祭祀等场景的壁画。四壁之下，石笋林立，沿着石笋外围已经围立了几十名灰衣弟子，这些人都神情肃穆地注视着大厅中央。在那里，已有八名与宁红夜年龄相仿的少女跪坐成了三排。

宁红夜径直走到了大厅中间，跪坐在了队伍末尾。随着宁红夜一坐下，周围众人的目光登时齐刷刷地朝她聚集而来，神情有紧张，有喜悦，有期待，但都是鸦雀无声。

在大厅的最深处，全身都隐在暗影中的昆仑主母端坐于高高在上的雕蛇宝座，她见宁红夜已经入场，便向立于宝座台阶下的韩思雨与骆饮冰示意，即刻开始仪式。

韩思雨与骆饮冰虽然只有三十几岁，却已是昆仑的长老。十余年中，这两人曾经见证了近十次的昆仑玄女选拔仪式，可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弟子们没有一名能顺利晋升，不是在仪式中精神崩溃，就是当场身亡……

两位长老接过身边侍女手中写满符咒的九副鲜红布条，走到大厅中候选者们的身后。她们庄重的为每个弟子用布条将双眼紧紧的蒙住。当骆饮冰为宁红夜蒙上双眼的时候，宁红夜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这位师叔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仪式开始。"

大厅中的火把随之齐齐灭掉。

"吾以吾身，献于真神，极阴之视，照吾精魂。"场中的昆仑弟子开始念起咒语，纷乱而嘈杂。但渐渐地，每人口中的咒语汇聚成了一个声音，在山腹中回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

但在宁红夜的耳中，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忽然变得急促的心跳声。忽然，她心口一紧，感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扯得飞了起来。虽然她没有睁开双眼，但却清楚地看到自己跪坐在大厅中央的身体，在她周围，其他姐妹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上。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那股大力忽然拉着她疾速后退，慌忙中，她抬头看向了大厅深处的宝座。只见阴影里，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母亲……"

宁红夜在心底叫出了从未叫出的那两个字，随后，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阴冷剧痛就将她淹没。

……

仿佛自己是从冻僵的状态中在渐渐复苏，又像是从无尽的梦魇中一点点地挣扎。不知过了多久，被刚才那阵阴冷之气剥夺的所有感觉，慢慢回到了宁红夜的身体里。她睁开双眼，向四周环顾，发现自己竟悬浮于混沌之中。她尝试着移动身体，却办不到。

忽然，在她面前现出一只巨眼，那竖着的瞳仁竟比宁红夜还要高出些许。从巨眼的脉络中，渗出一道道触手般的纯阴之气，紧紧地将宁红夜的身体缠绕……

随着阴气注入到宁红夜的体内，巨眼中，一个画面浮现出来……

那是某个岛屿上的一一株参天巨树，枝繁叶茂的树冠将整个岛屿都笼罩在其间。树下，数不清的珍禽异兽围着巨树瑟瑟发抖，更许多人正跪在地上紧张地祈祷着。宁红夜发现自己似乎能看透这些人体内的真气，让她惊讶的是，这些人体内的真气都分为阴阳两部分，完美又均衡……

此时，宁红夜仿佛透过巨眼在整个世界的顶端俯视着万物。突然，那座岛屿旁边的海面上升起一股磅礴的纯阴之气，那阴气好似一条硕大无朋的巨蛇，翻滚着冲上巨树顶端，而在树冠中，数纯阳之气汇聚成了大鸟的形状迎向了巨蛇，与之重重的撞在一起。

剧烈撞击爆发出的光芒甚至比刚才昆仑主峰上的日光还要耀眼。奇怪的是，宁红夜却能从耀眼的白光中看见巨蛇和大鸟在不断的缠斗，以它们为中心，肆虐的阴阳二气狂野的冲击、横扫着所触及的一切。附近的海水被拋，上半空，又在空中被迅速蒸干。海岸边，大陆的山脊上，裸露的山岩发出崩裂的巨响，随之又被拍得粉碎。巨蛇和大鸟的身体也在这样惊天动地的争斗中不断的被撕碎、瓦解。白光渐渐消散，除了那株巨木和它笼罩的岛屿以外，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经"死"了，宁红夜尝试着透过巨木的树冠看向那座岛，却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没多久，她发现星星点点的阴气与阳气，从刚刚爆发了激斗的地方，像蒲公英的种子一般飘散到世界各处，融入大海、土地...甚至独入风中、云中……

"做好准备，吾将.....重临世间！！！"

忽然，巨眼中的画面尽数消失，一个仿佛从亘古传来的声音在宁红夜的脑海中来回激荡，直震得她想将自己头颅破开，将那尖利又嘶哑的声音揪出……！

"啊……"

宁红夜极度痛苦地喊了出来，身子一歪，倒在了大厅中。

"恭喜玄女！"昆仑弟子们的声音在山腹中回荡。

宁红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离开了那个混沌幻境。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未摘掉眼前的红布，却已能看清周围的，由驳杂的阴气构成的昆仑弟子的身体轮……

宁红夜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却发现自己双手上的血肉仿佛已被纯阴之气取代。

"恭喜宁红夜，成为本教下任玄女。"

宁红夜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高高在上的宝座上，母亲体内的纯阴真气与自己的遥相呼应。但母亲注视自己的目光，却仍是那么冰冷……

第三章·昆仑

自宁红夜通过了昆仑玄女的选拔仪式后，已经过去了十几日。

在这些天里，宁红夜曾数次尝试通过冥想进入那日的混沌幻境中，再次探究当日那个巨眼为自己展示的画面，可却没有一次能够完全成功。

只有身具纯阴之体的女子才有资格成为玄女，而且在同一时期内，只会出现一位玄女。直到玄女继承昆仑掌教之位，成为昆仑主母，才会有下一.位玄女出现。

一直以来，都是由韩、骆两位长老传授宁红夜昆仑的功法，可这两位长老都不曾经历过晋升为昆仑玄女的仪式。

巨眼、体内的纯阴之气、那日回荡在自己脑中的声音都让宁红夜内心不安。但是，现在只有昆仑主母能解答宁红夜心里的种种疑惑，可是一想到昆仑主母，宁红夜的心脏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攥住，用力地揉捏着。尽管昆仑主母是自己的名义上的师傅，更是自己亲生母亲，可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宁红夜实在不愿独自面对她。

但该来的终究要来，在玄女就任大典的当日，宁红夜被昆仑主母召至先前自己通过选拔，成为昆仑玄女的那个山腹大厅之中。

与上次不同，大厅之中空无一人，只有昆仑主母依旧端坐在高高的宝座上。阴暗、压抑，宁红夜刚踏入大厅就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深渊之中，周围无形的压力向她涌来。宁红夜走到主母的宝座前，虽然她的步伐看上去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她知道，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漫湿。

"吾唤你来，是要告诉你，何谓昆仑！"

待宁红夜站定，一个沙哑的女声在她脑中响起。

从小到大，宁红夜不曾亲耳听到过母亲对自己说一句话，所有的命令、斥责都是以这样的方式直接灌输给宁红夜。可能自己对母亲的所有恐惧都因此而来……她甚至不能确定那个整日端坐在宝座之上的昆仑主母还是不是一个"人"。冰师叔曾悄悄地告诉过宁红夜，在成为昆仑主母之前，宁红夜的母亲明明是她们四个姐妹当中最温柔的。

如今宁红夜成了昆仑玄女，这也意味着她会是下一任的昆仑主母，宁红夜不敢想象自己坐在那张宝座上的样子，也许自己会变得比母亲更加冷酷可怖！

宁红夜收敛心神，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昆仑。"只有简单的一个词，但是宁红夜仿佛感应到了纯阴之气从母亲的体内散出。她循着真气的方向抬起头，透过蒙在眼睛上的红布，看向大厅左侧墙壁上的壁画！

壁画好像在宁红夜眼前活了过来。

先是一群披着兽皮的古人，在一座山脚下挖出了一座不知荒废了多久的神殿。神殿深处，供奉着宁红夜在混沌幻境中看到的，阴气所化巨蛇的神像！

随后，一名体内阴阳二气均衡平分的神秘人，来到了这群古人中间。在神秘人展示了力量之后，古人们便匍匐在地，向他顶礼膜拜！神秘人把自己掌握的法术传授给了古人们后翩然离去！

古人中，一名有着纯阴之体的少女最快掌握了神秘人传授的知识，她开始按照神秘人传授的方法在神殿中尝试与巨蛇神像沟通，在历经数次失败后，她终于得到了回应。而后，她走出了神殿，成为了这群人的领袖，并以神殿中所刻的"昆仑"为名，建立起了一个部落。凭借神秘人传授的知识，昆仑部落将附近的其他各部一一击败……

怪不得自己之前从未看懂过这些壁画的意思，原来竟是要将纯阴真气注入。宁红夜这样想着，又随着真气的流动，看向第二幅壁画。

第二幅壁画本是描绘着祭祀的场景，随着真气覆于其上，它逐渐显现出了真容。

在昆仑部落击败其他各部之后，便将战败者用于祭祀。在经历了诸多折磨后，从战败者体内飘散出的些许阴气渐渐的汇聚到那座神殿中的巨神神像体内……

待宁红夜准备再去看右侧墙壁壁画所绘内容之时，昆仑主母却将纯阴之气收回了体内。

"你既已成为昆仑玄女，阴极真神便会注视着你！"

脑海中的声音落下，宁红夜再抬头时，发现宝座上的身影已经消失。随后，身着灰袍的昆仑众弟子们从蛇门中鱼贯而入，分列两侧，在韩思雨和骆饮冰两位长老的带领下，一齐向宁红夜膜拜下去！

此时宁红夜的心头，却更加疑惑，因为她在壁画中第一代昆仑主母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十六年来一直逼迫着她的感觉……

难道，这种感觉经由历代昆仑主母，一直传承至今？

"阴极真神，佑我玄女，昆仑圣教，重临大地！"

在两位长老的带领下，众多昆仑弟子齐声高呼。

宁红夜回过头去，面向着两位长老与一众昆仑弟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以后，你就能以昆仑玄女之名，自由下山行走！"骆饮冰在礼毕之后，上前将一柄雕着蛇纹、形制古朴的宝剑递到了宁红夜手中。"昆仑外庭所有弟子，都会听你调遣。"

"别怪冰师叔哕嗦，我还要嘱咐你几句。"骆饮冰微笑着握着宁红夜的手，在她耳边说道。

"十六年前，昆仑出了一位叛徒，若你下山后，遇到善用寒冰真气的女子，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与你雨师伯。"

十六年前，那不正是母亲开始执掌昆仑，也是我出生的那一年吗？

宁红夜透过眼前的红布，看着手中的蛇纹古剑，若有所思！

第四章·上元灯会

月轮商人萨卜尔在永州南市的暗巷中没命地狂奔。

他不知道身后这人如何找到了自己，他只知道，一旦被追上就会丢了小命。

南市的小巷错综复杂，若非如萨卜尔般在此摸爬滚打了十余年，常人根本绕不出去，更何况是这种漆黑的夜晚。萨卜尔努力定了定心神：既然

已逃回了暗巷，定能在此甩掉身后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终于摸到了那堵特殊处理过的墙壁，萨卜尔摁下机关，闪身躲进了暗格。

……

这场狼狈的噩梦，始于数日前的钱家大婚。萨卜尔亲眼所见，那钱家的新嫁娘，提着一把长剑穿过庭院。佯装醉酒逃过一劫的萨卜尔，马不停

蹄地赶往南市躲藏。次日，钱家父子三人惨死家中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永州。

好容易避过了风头，又求得藏雨阁女主人找来万通镖局的镖师，只等明日破晓就能出城返乡。今夜本应紧闭门窗，藏在旅馆中，不该心存侥

幸，贪恋永州上元灯会的盛景，还去赴那劳什子的约！

兴致浓时，却见花灯下，有个身着红衣的身影，隔着人群对自己说着什么。

朱唇缓缓开合，分明是一字一字地在说："你见过我，是吗？"

……

思及此处，萨卜尔打了个冷战，往暗格更深处缩了缩。

"咔哒"。

却听清脆的一声，暗格的门竟缓缓打开。看清来人后，彻骨寒意自脊背升至头顶，萨卜尔觉得自己的血液凝至了冰点。

月光底下，新嫁娘般的红衣和那绑在她眼睛上的红布，衬托得眼前女子的面容冰冷且阴沉。女子轻启带笑的朱唇：

"见过我的人，还活着的不多。"

萨卜尔大张开嘴，却没能发出惊恐惨叫，取而代之的是溺水般的鸣咽声。极度的恐惧就此凝固在他的脸上。

宁红夜擦净长剑上的污渍，走出了小巷。她从巷口的小摊随手拿走了一个兽面戴上，便就此流入人潮。

尽管放任他跑了这么远，这仍然是一个无聊透顶的猎物。他在暗巷中逃跑的踪迹，于阴神之眼下一览无余。

自从蒙起双眼后，宁红夜能看到的东西反而更多了。普通人的眼睛太贪心，视线从美玉转到美食，从美景转到美人，眼花缭乱，什么都想要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见不重要的东西后，重要的东西才会变得清晰。

远远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原是有位歌伎乘着硕大花灯车往这边来了。名震皇城的歌伎，今年上元灯会竟被永州的富老爷们给千里迢迢地请了过来，人们争抢着想要看上一眼。但这对宁红夜来说只意味着：又是一个麻烦。涌来的看客们将街上围得水泄不通，宁红夜皱眉，侧身进了最近的一家酒肆，以避开喧闹的人群。

酒肆中同样挤满了人。

宁红夜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场面，混乱嘈杂。虽然这并不妨碍她看清楚酒肆中的每个人一一或者说每个人的欲望。这对宁红夜来说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自小养成的习惯。她很早便懂得观察，总能知道她眼前的人什么时候渴了、什么时候困了，什么时候感到害怕、什么时候起了杀心。

被选为玄女后，宁红夜千百倍地加强了这份天赋，她开始学习以阴神之眼来感受这个世界，如鱼得水。

当不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便能看到更多。

"客官，楼上还有雅座"店小二眼尖，连忙迎了上来，向宁红夜指了指楼上。

抬头看去，宁红夜几乎是立刻警觉了起来。这里竟有一个这样的人？

实际上，任何一个人进来，都应该第一眼看到这个白衣女人。因她实在太不寻常，与这破旧酒肆的气息太不相同。一个肤白胜雪的女子，身穿朴素白衣，举手投足间却尤显矜贵。

无暇搭理一旁的店小二，宁红夜全神贯注地调动起阴神之眼，试图探寻这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她的注意力无法从这白衣女子上移开，却又什么也无法从她身上读出来，那识人的天赋仿佛在此刻短暂地失灵一一宁红夜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思绪乱了。

这女子与她带给宁红夜的感受是如此陌生，宁红夜一时无法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那便去试探试探深浅"，这么想着，宁红夜朝白衣女子走了过去。

她想必是知道有个戴着兽面的人走了过来，站定在自己的桌前，但她没有抬头。

"我能坐这儿吗？"宁红夜只好开口发问。

那女子的视线越过宁红夜，瞟了眼窗外欢呼不断的人群和酒肆紧闭的大门一一看来没人要进来了，她想必已经等了很久，而她等的人想必不会再来。

"请便。"白衣女子的神情比她的语气更冷。

"唔，你好像在等人？"宁红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

被惊扰的女子稍带不悦地看了眼来人。宁红夜此时已摘下面具，在注意到宁红夜与自己年龄相仿，却"双目失明"后，她的声音似乎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无妨，不会来了。"

小二端来了酒菜，絮叨地介绍起店里叫"玉冰烧"的好酒，打断了宁红夜好容易搭起来的对话，二人便各自沉默着吃菜饮酒。那白衣女子饮酒的速度，似乎过于急躁了些。

"它很冷。"半响，宁红夜试图打破这沉默，便假装不经意地碰了一下横放在桌上的长剑，剑柄上镶嵌着梅花的纹路。

白衣女子盯着宁红夜的举动，闻言冷哼了一声，仍是面无表情的，但宁红夜注意到她脸上竟已颇有醉态。

"杀的人多了，自然就冷了。"

"你杀过很多人？"

白衣女子的眼神变了，宁红夜便知道自己问到了对的问题。果不其然，片刻沉默后，白衣女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久藏于肺腑的埋怨随着酒气一同呼出："在她眼里，都是些该杀的人。命我做了那许多事情，却总是不让我做真正该做的。"

"谁不让？"

"我娘亲。"

宁红夜控制不住地弯了唇角，几刻钟前让自己颇为紧张的冷峻女子，此时在玉冰烧的作用下，几乎像个跟人诉苦的孩子。

"看来世界上的娘亲都同我的娘亲一样。"

白衣女子终于肯再抬头看面前这陌生人一眼，思考了片刻，说道："或许只有你我二人的娘亲是这样，不然··…上元灯节，为何独有你我在此饮闷酒？"

宁红夜由衷地笑了出来："或许吧···那你真正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今夜吗？打扮整齐，赏灯祈福，买几盏芙蕖花灯。弹琴也好，画画也好。反正不是坐在这里等人，没完没了地等着，永远都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她一定不常喝酒的，宁红夜心想，才会刚喝了几杯就醉成这样，说话已颠三倒四。看着眼前这个冰姿灵秀的女子双颊泛红，仿似美玉生晕，宁红夜对于如何度过这个无事可做的夜晚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既然如此，不如等会儿一起去看花灯吧。"

"唔……未尝不可。"